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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肖樊番外)

肖樊觉得,他的人生自从离开“那个地方”,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他名义上的父亲母亲不会嫌弃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踏在擦的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他的房间很大,可以呆着在房间跑好久。还有一扇大窗户,外头是好闻的桂花香。


那会儿,六七岁的肖樊觉得拥有这么一间房间简直像是私藏了天大的宝藏。


他开始一遍遍地改掉自己那带着浓重方言的口音,噌亮的小皮鞋永远干干净净,他像是个强迫症患者,工工整整有板有眼,彻彻底底跟那个狭小脏乱令人窒息的地方隔离开来。


他想,他是个“富人”了。


他已经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他的确过得很好,他有朋友,跟他“门当户对”的朋友。他的母亲很漂亮,身上总有好闻的香水味,偶尔还会夹一支细长女士长烟。他的父亲很高,坐在他的肩膀上能看见很远的地方。


但他确信,这个远方不会是“那个地方”。


后来,母亲身上再也没有闻到过烟味,甚至连香水味都少了。父亲也不再每周带着他出去玩。


他问为什么?


母亲挽了挽鬓发,笑道,“你就要有弟弟了,开心吗?”


开心吗?


肖樊不知道,那会儿他突然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慌,好像这么久以来享受的优待终于出现了正主。


他的母亲还在问他,“你会爱他吗?”


“会!”

肖樊答道,他想,他应该要爱弟弟的。


弟弟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很丑。


可他却有最柔软的床褥,叮叮当当的挂饰挂在婴儿床上,很漂亮。


肖樊小心翼翼地握了弟弟的手,很小。

“我是哥哥了。”他想。

这么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像是突然裹了满身柔软。


他开始想要去学着好好照顾弟弟,可每回母亲总是会忙不迭地跑过来,“肖樊,你放下你弟弟。你抱不住的。”


“不会啊,弟弟很轻的。我今年运动会上还报了铁饼项目,运气很大的。”


可母亲只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弟弟,说,“你弟弟怎么一样!”


原来善良温柔的母亲也会发脾气的。


十五岁的肖樊想。


十八岁的时候,他考上了航空学校。


他想像中的祝贺并没有出现,因为弟弟生病了,母亲接过通知书的时候,匆匆地对他说了句,“做得好。”就忙着去照顾弟弟。


他偶尔会想,他的母亲有没有动过要丢弃他的念头。


有的话,这也无可厚非。


他曾经心惊胆战地害怕过许久。


可他的父母依旧对他很好。



他有了个朋友,在航空公司实习的时候认识的。


对方叫岳明辉,一个正直健谈的人。


他们有很多话题,譬如一起吐槽教练,打赌到底谁先换下身上这套制服。偶尔无聊了的时候还会讨论明天吃什么。


晋升机长考核的前一天,他的母亲打电话过来,问他,“有信心吗?”


“当然有。”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妈妈。”


同一天,他第一回在家附近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同记忆里的一个影像慢慢重合起来。


他没敢下车,足足在车里呆了许久。


肖樊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有那种害怕的心情了。


可原来,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没能过考核。


岳明辉一脸愁容地走过来想要安慰他,肖樊有些发笑,他率先开了口,“停!不用安慰我。我表现地很好,只是运气不怎么样。”


“祝贺你。”


肖樊开车回去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人。

这回他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回的家。


他心里像是有一个窟窿,越来越大。


这个窟窿在第二天听到岳明辉喊江总为江叔叔的时候扩到极致。


那句话像是划了个界限,将他过去所有的努力都完完全全做了废。


他那瞬间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地方”的脏小子。


他同岳明辉掰了。


其实肖樊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个小人。

将所有的不公平不甘恐惧都压到了一个人身上。


岳明辉并没有什么错。


只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两已经连一个熟人都算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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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先更篇肖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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